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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律師工作的感悟
日期：2013-07-26 作者：羅 文
一、為什么要讀法律系
我自小喜歡看俠義小說，如《七俠五義》、《荒江女俠》、《火燒紅蓮寺》、《水滸傳》、《三國演義》，京戲愛看《十三妹》、《鐵弓緣》、《孟麗君》，電影愛看《佐羅》之類。加上我的個性愛動不愛靜，像個陀螺，形成了愛打抱不平的俠義精神。因此，讀大學時選讀了法律系。金庸先生在北京大學演講曾說過《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想這樣的精神不是很好？
二、做律師轉變過程
我大學畢業時是國家統一分配工作，我被分配到上海市人民法院（即現在中院）刑庭工作。做過助理審判員。正因為在法院工作了一段時期，在剛做律師時，在我思想上老轉不過彎，認為被告人（犯罪嫌疑人）是做了壞事的人，沒有什么好辯護的應判刑。后來我看了有關辯護的書報、雜志等，才悟出犯罪嫌疑人雖然做了觸犯法律的壞事，犯罪總有個原因吧！應有動機、前因后果，判刑應有輕重之分，不可以一棍子打死，慢慢地思想轉變過來。案件接來后，能為犯罪嫌疑人分析案情、原因、因果關系、犯罪后的認罪態度，是初犯還是累犯、惡性的程度等，漸漸地思想轉過彎來，樂于為他辯護了。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普陀區全區人口83萬，普陀區司法局總共只有3名律師，我是三名中唯一的女律師，我一直提醒自己，我是個女律師。工作上不能落后于男律師。因此，在辦案方面我總是要比他倆多辦幾個。我要聽到當事人反映說這個女律師不比男的差。
在1984年-1985年間全國掀起嚴打高潮，從重、從快處理文化大革命遺留下來的那些文盲加流氓，行兇、打架、斗毆、破壞社會治安的壞分子。案件像潮水般涌來。當時的律師被算作國家法律工作者，領工資，每月發2元獎金。律師接案后，首先去法院看卷、摘錄材料，然后奔赴看守所會見被告做筆錄。發現材料中有可疑之處，還得去調查復核，回家寫辯護詞，出庭辯護，這一系列程序缺一不可。最感時間不夠的是摘錄材料（現在可以復印，我們當時是要一字一句地摘錄下來）。案卷多的，不要說抄錄，連看都來不及。為了弄清真相，總要詳細摘錄。怕漏掉重要環節，會對被告不利。那時的法院設施不像現在齊全，沒有空調，朝北法庭，冬天滴水成冰，夏天汗流浹背。法庭上能有一臺吊扇已是上上大吉。開庭從早上八點半一直要開到晚上十點。法官們可以到自己食堂吃夜宵，律師不能到法院食堂吃飯，只好到外面買2個冷饅頭或面包充饑，所以，那時候有“饅頭律師”與“面包律師”的雅號。
三、律師工作中的四個要點
我在工作中為自己暗暗地定了4個要點：工作一定要認真、踏實、細微、耐心。尤其是在辦理刑事案件時，會見犯罪嫌疑人時是非常關鍵的，要耐心、仔細地聽他說，一般犯罪嫌疑人見到律師，因為是家屬替他請的來為他辯護的人，他的情緒不會那么緊張，心態也比較平和，我們與他談話時，態度盡量要和藹些，讓他放下心緒上的包袱一吐真言。我們也可以抓住矛盾焦點了解事實的真相。例如：李某盜竊案，他對我說，他偷的是廠中舊的零件，而且是放在露天的零件，起訴書上怎么那么高的價格，是否以新產品核價，認為高估了盜竊金額。于是我就赴現場查看，查清被告偷的確是堆放在露天的舊零件，在價格上與新的相差一半，開庭時我就向法庭提出，得到及時糾正，準確認定了盜竊價值，判刑相應得到了從輕。
律師要鼓勵被告檢舉揭發，立功抵罪。在辦理郭×盜竊案時，我向他宣傳了黨的政策，鼓勵他檢舉揭發爭取主動，他聽后，想起了某人有一次盜竊白銀10斤，他提供了重要線索。我立即到公安局反映情況，了解后情況屬實又趕到法院、檢察院及時反映了情況。開庭辯護時，著重提出被告盜竊數額不大，系初犯，贓款全部退賠，有重大立功表現，請法庭判決予以充分考慮。后來法庭認定被告郭某確實立了大功。宣判免于刑事處分，當庭釋放。當郭某案件宣判后，拘留所配合法制宣傳教育，在監獄掀起了一次在押犯檢舉揭發壞人壞事高潮，播放了庭審的實況錄音，影響較大收效甚好。這個案子當時在《上海法制報》上予以報道了。
四、做一名稱職的律師
不要片面追求經濟利益，不能一切向“錢”看，要著重職業道德與職業紀律，應做些對社會有公益的案件。我當時很愿意接少年犯罪案件，因為少年案件是要體現寓教于審，以教為主，挽救為重，懲罰為輔的原則。在會見時既是了解案情，還要教育、更是勸導。因為他們多數是誤入歧途，有些是單親家庭，缺乏家庭教育。例如：有個每天喝醉酒的父親，每頓要有好菜下酒，每天給兒子幾個錢要他去買，菜價便宜時尚可，菜價高了就只好去偷，走入了犯罪道路。青少年罪犯往往會在心理上存在著悔恨、頹喪、茫然；我總是在法庭教育時，慰勸他們、鼓勵他們，使他們振作起來，我最后總是贈給他們6個字“自尊、自愛、自強”，讓他們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有人計算過，辦一件青少年案件等于辦三件成人犯案件的工作量，費時、費力、費腦筋。所以擔任青少年罪犯的辯護人，要有一定的奉獻精神（因為收費是不高的）。要樹立挽救一個，就成功一個的概念。看到他們回到學校，重新投入緊張的學習，畢業后踏上社會，成為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才時，辯護人感到莫大的欣慰。
除了少年犯罪案件，我還辦些孤寡老人、殘疾人的法律援助案件。現在的社會上存在著“房屋人人要，老人個個推”的現象，屬于弱勢群體的老人，無論在房屋、再婚、贍養、分割財產等方面經常受到小輩們的欺凌、阻撓、為難。我對這種情況非常看不慣，有不平的感受，必須為他們伸張正義。我曾為93歲的孤老秦老太解除了她與教友張某的贍養關系，索回了近10萬元的房屋動遷費；為90歲的蔣老太追回了拖欠5年的贍養費，并從50元一月的贍養費增加到100元（2個兒子，2個女兒）；為精神分裂癥患者李某爭取到一間住房，避免了她流落街頭之苦；為殘疾人卜某某因被兇惡的弟弟趕出家門而維權，卜當時只能睡在門外屋檐下，風吹雨淋，甚是可憐，經法律援助后讓他住回了自己的屋內。我是這么想的，律師辦案不能專向“錢”看，要為社會的弱勢群體做些實實在在的事，為他們排憂解難，這是一個律師應盡的職責。
五、感悟
律師工作是一門復雜的學科，不但要熟練掌握法律武器，更要了解人情、世故、風俗、社會的現實情況。做好律師工作，需要“三勤”：一要勤腦（動腦經）；二要勤手（必要的情況要多寫）；三要勤腳（調查核實跑腿）。律師工作是很辛苦的，要做好確實是件不容易的事，不過當我在法庭上提出有利于當事人的意見，被法庭采納而做出有利于我當事人判決時，我所付出的辛勤勞動，真像是吃了原味的檀香橄欖，苦澀中帶甜，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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