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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春雷所就“淘寶事件”舉行專題研討會
日期：2011-10-18 作者：上海劉春雷律師事務所 閱讀：9,962次
劉春雷所就“淘寶事件”舉行專題研討會
【事件背景】
淘寶商城是淘寶旗下的B2C平臺，與個人賣家聚集的C2C平臺淘寶網不同，要在商城開店，必須注冊公司，而且需支付保證金、技術服務費、傭金等。近日，淘寶商城突然大幅提高入駐標準：大部分賣家一次性繳納的服務費從每年6000元升至3萬-6萬元，交易保證金從原先的1萬元提高到5萬-15萬元。淘寶商城此舉等于變相排擠其長期服務卻沒能給自己帶來直接收益的中小賣家，引起了后者的集體反攻，數萬小賣家成立了反淘寶聯盟，用 “拍商品、給差評、拒付款”的方式展開連續幾天的攻擊，甚至聚集到淘寶公司門前高舉條幅進行抗議。
【春雷觀點】
劉春雷（春雷所主任，專職律師）：
我覺得通過“淘寶事件”可以得出“責任、誠信、品質”對于一個企業是何等重要的結論。
首先，就責任方面說，“淘寶事件”爆發后，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馬云發微博表示，“心累了真想放棄，看著家人的眼淚，聽見同事們疲憊委屈的聲音，真想放棄。心里無數次責問自己：我們為了什么？憑啥去承擔如此的責任？也許商人賺了錢就該過舒適生活，或像別人一樣移民，社會好壞和我們有啥關系？” 這或許讓我們看到真實的馬云。剛做律師時，一個朋友對我說，你一旦選擇這條路，就得義無反顧堅決地走下去，哪怕前面荊棘叢生、甚至會有地雷陣。律師如此，企業家亦然。當你從無到有、從小到大，隨著人們對你及你的企業的關注越來越多，當你逐漸成為公眾人物后，你就不能再只是原來的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就必須擔當更多的社會責任。若從經濟利益出發，社會及公眾怎會還給你那么多鮮花和掌聲？
其次，法律人都知道民商法通篇講的都是公平誠信。遺憾的是在“淘寶事件”中我們看到的只有錢。淘寶網在沒人氣的時候是怎么向人承諾的，現在條件變了，調價如何來得這么猛？淘寶商城新規正式發布于10月10日：“傳統滋補品/其他保健營養品”和“品牌保健品”的技術服務費率將由2%上調至3%；每年技術服務費從6000元升至3萬和6萬兩檔，年營業額60萬以上，且動態評分超過4.6，才夠返還部分該項費用的門檻；增設保證金，從最低1萬到最高15萬，分為1萬、5萬、10萬、15萬四檔。”淘寶網可以說這屬于市場調節價，經營者有自主定價的權利。誰定規則誰就贏。淘寶網是做市場，好比建一超市，讓各商戶租賃其店鋪做生意，同時在超市里發布廣告。淘寶網與各商鋪之間當遵循公平、合法和誠實信用的原則。” 有人稱，“今年為做淘寶商城，我借了5-6萬，到9月左右才開業，可誰知現在突然一下我得交出20萬，即使能勉強交上去，又哪里有錢來經營呢？”這樣的中小賣家不在少數。
最后，在品質方面，淘寶網是以對假貨水貨采取“零容忍”、提高服務品質做為漲價的噱頭，這似乎順理成章，但淘寶網早干什么去了？當初，淘寶網正是通過低門檻、高容忍占領市場，現在突然180度大轉彎，讓人看不懂。漲價就能杜絕假貨水貨？就能提高服務品質？未必。提高服務品質靠的是管理，靠的是深入人心的企業文化。一個忽視品質的企業遲早會遭到市場的報復。企業到底是“做大做強”還是“做強做大”值得我們深思。
葉萍（春雷所黨支部書記，專職律師）：
“淘寶事件”發生后，我也一直在關注事件的進展。日前很多專家學者和律師同行從《合同法》、《反不正當競爭法》、《消費者權益保障法》，甚至《刑法》的角度闡釋各自的觀點。我注意到政府部門對此事件態度相當謹慎，直到2011年10月15日商務部電子商務和信息化司負責人才接受媒體采訪做如此表態：商務部高度關注、重視此事件，已要求有關方面從穩定物價和支持小微企業的高度妥善處理并及時報告情況。希望淘寶商城充分聽取各方意見，采取積極行動回應相關商戶特別是中小商戶合理要求，相關企業和個人必須循合法途徑表達訴求。
我認為此事件中有一個不容忽視的法律問題，即淘寶商城提高技術服務費是否符合《價格法》的相關規定。我國的《價格法》規定有三種定價方式：①市場調節價；②政府指導價；③政府定價。淘寶商城確定對商家的技術服務費雖屬于市場調節價，由經營者自主制定，但市場經濟終歸是法治經濟，《價格法》對經營者自主定價仍有諸多規制，如：①經營者定價應當遵循公平、誠實、信用的原則（第七條）；②經營者定價的基本依據是生產經營成本和市場供求狀況（第八條）；③經營者應當努力改進生產經營管理，降低生產經營成本，為消費者提供價格合理的商品和服務，并在市場競爭中獲取合法利潤。（第九條）；④經營者應當根據其經營條件建立、健全內部價格管理制度，準確記錄與核定商品和服務的生產經營成本，不得弄虛作假（第十條）。遺憾的是這些只是原則性規定，以此直接對淘寶商城說事似乎底氣不足。1995年，國家計委制定的《制止牟取暴利的暫行規定》雖只是部門規章且有“暫行”二字，但或許還可以拿來用用。淘寶商城此次數倍提高服務費，不知是否確因其服務及經營成本發生數倍上漲，或其市場出現供不應求的大好形勢。總之，既是淘寶商城非要漲價，也得合法依規，至少也應給客戶或市場算一筆明明白白的帳。反暴利，一直是國家市場規范的重要任務。作為市場經濟的法律框架，不能缺失《反暴力法》。出臺《反暴力法》的呼聲已久，相關的理論研究也已經成熟，但愿“淘寶事件”能加快《反暴力法》的出臺。同時也希望國家發改委價格管理機構能對此事件進行正確引導，加大價格管理、檢查及執法力度，尤其是對社會民生關注度高的商品及服務價格的制定加大成本調查和監審力度，監管好經營者自主定價的行為。
魯志昆（春雷所兼職律師，上海理工大學經濟法講師）
我認為淘寶事件反映了這種大型網站的社會責任問題。企業的社會責任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企業不能只追逐經濟利益。以前，信息受到政府管制及科技手段限制，進入互聯網時代后，信息交換自由而便捷，像搜狐、淘寶這種大型的公眾網站如何定位，如何履行社會責任就成為新課題。公司尚且有義務保護小股東的利益，淘寶怎么能只保護大賣家利益而忽略中小賣家呢？
樊玉成（春雷所兼職律師，華東政法大學高等教育與教育法制研究所副研究員）
淘寶事件前后呈現給我們三種法律行為。一是淘寶的單方提價行為。從形式上看，淘寶的單方提價行為合法，不違反契約。實質上，因淘寶在B2C上居于支配地位而負有一定的公平交易責任。尤其對于程序，淘寶應給予對方合理的表達和議價過程。二是以淘寶商城中小賣家主體的反對行為。以惡意差評和退貨為例，這些行為具有違法性，是否歸于犯罪行為尚存爭議。帶有網絡社會特征的集體行動已對現有侵權法帶來挑戰。三是政府的監管行為。主管部門慣于調解“結案”的方式暗含著一種非法治的行政偏好。長此以往則會助長當事人通過擴大影響，制造麻煩來增強“議價能力”，并最終達成法律爭議的“非法”解決。這是一種壞的監管方式。
余學金（春雷所專職律師）
淘寶的行為究竟有沒有違反合同約定或者法律規定，具體要看他與賣家之間的協議。我認為可以區分三種情況：第一，如果是淘寶單方面在協議有效期內上漲相關費用，除非是屬于不可抗力和情勢變更，或是與小賣家在合同中有相關約定，不然其行為就是無效的。第二，如果淘寶只是為了集中服務那些可以帶來直接經濟利益的大賣家的話，就涉及不正當競爭，屬于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排擠符合市場準入條件的中小賣家的行為。第三，如果是淘寶與中小賣家協議已經到期，要重新議價的話，一個要考慮合理的過渡期，畢竟賣家入場時間不同，另外還要考慮價格是否合理。
湯新裕（春雷所專職律師）
在道德上而言，淘寶商城的大賣家是非常無辜的，如果說他們有罪，就是因為他們資金比較雄厚，能夠承受淘寶漲價的經濟壓力。從法律上講，本次攻擊行動的組織者可能構成“破壞生產經營罪”。破壞生產經營罪，是指由于泄憤報復或者其他個人目的，毀壞機器設備、殘害耕畜或者以其他方法破壞生產經營的行為。本罪的犯罪主體是一般主體，即凡年滿十六周歲以上、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自然人均可構成本罪主體。本罪在主觀方面的表現為故意，過失不構成本罪，行為人在實施破壞生產經營行為時具有泄私憤、報復他人的目的，且積極追求這種結果發生。在金額上，一般造成的損失金額達到5000元，便可以追究刑事責任。具體到本起事件，僅僅“韓都衣舍”一家，損失金額已經達到了50萬元。而對這部分損失，本次活動的組織者明顯是持積極追求的態度。其積極組織網友進行攻擊，設計、宣布攻擊時間、攻擊方式、攻擊次數等，是造成如此巨大損失的直接原因，也符合“以其他方法破壞生產經營”。所以，參照刑法對于“破壞生產經營罪”的規定，可以說，本次活動的組織者和積極參加者可能已經涉嫌犯罪。
李嵩飛（春雷所專職律師）
我認為這次事件是市場機制的正常調整。任何一個企業，為了培育客戶，增加原始積累，吸引人氣，最初打免費招牌是很常見的。但是等到企業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開始收費，畢竟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淘寶現在是完成了初級階段，開始進入另一個高級階段而已，在商言商，這對淘寶來說無可厚非。只是說，在這個轉換過程中，淘寶沒有提供一個合理的過渡期，畢竟這些賣家進入淘寶時間區段不同，這樣大的調整應該從長計議，構建一個平穩的方式和合理的過渡期。
劉凱（春雷所專職律師）
我認為有兩個問題值得注意。一是商品買賣退換貨監管問題，淘寶沒有一個合理的機制對惡意或者善意退貨換貨的行為進行區分。換言之，淘寶所打造的電子商務平臺上，買賣雙方處于幾乎不被監管的自由狀態，賣方相對弱勢，尤其是買賣滿意度評價，只能憑買方的自律性。二是淘寶商城提高年費、保證金的制度推出過于突然，提高比例過大。該制度既未廣泛征求另一方的意見，亦未兼顧到制度過渡的自然性。占商城大多數的中小買家承受能力有限，對淘寶商城的期待程度較高，從感情角度無法接受，因而采取過激做法。
張潔（春雷所專職律師）
這次事件與電子商務的發展和淘寶的市場策略有關。回顧一下淘寶發展的歷程，不難理解“淘寶事件”的原因。成立之初借免費吸引人氣，是淘寶成功的秘訣。淘寶剛創立時，市場份額遠落后于ebay的中國子公司易趣網。眼看ebay向賣家收取傭金，淘寶便高舉免費大旗，結果招來大批賣家，最終逼ebay退出了中國。近年來淘寶數次想調整免費策略，但都未果。一個原因是中小賣家反對，但更重要的原因，是騰訊、百度等競爭者也相繼進入這個市場，讓淘寶無法決斷，免費策略成了淘寶進一步發展的歷史包袱。近一兩年，國內電子商務市場快速變化，以京東等為代表的品牌B2C網店發展迅猛。在這種形式下，為順應B2C新浪潮，淘寶才會做出這種決策，開始轉型，重點發展商城。另外我認為，淘寶被小賣家圍攻也反映了它的交易流程設置帶來的風險，律師作為一種高執業風險群體也要引以為戒。
王曉偉（春雷所律師助理）
淘寶遭中小企業圍攻，我認為原因有四個方面：第一是淘寶政策制定上存在問題。淘寶最初是通過提供免費平臺吸引中小賣家，但對于未來發展是否保持免費始終存在爭議，政策的不穩定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中小賣家的不安。第二是淘寶新規的價格制定有濫用市場支配地位之嫌。首先淘寶在B2C市場占有絕對的市場支配地位，新規出臺其價格制定可謂直接關系到中小賣家未來的生存。淘寶單方面提高價格，而提高價格的標準是什么，為什么提高，淘寶未和中小賣家協商，有通過其支配地位逼迫中小賣家接受其價格之嫌。第三是微博的信息交流平臺的發展完善為中小賣家聯合制造了契機。第四是淘寶評價系統自身設定的漏洞讓中小賣家有機會供給商城賣家。
邵志龍（春雷所律師助理）
反淘寶事件的核心問題在于目前淘寶網在國內市場對于C2C市場以及B2B市場所占據的壟斷地位導致的。淘寶網的B2C市場相比于京東、新蛋、當當等購物網站，其商戶群大多處于大公司與個人之間的夾層，他們既是法人，但是經營模式又近乎于個人，相比人個人來說來得正規，但又沒有進入京東、新蛋、當當等購物網站鋪貨的渠道以及實力。另一方面，類似拍拍網這樣的網站號召力又過小，導致這一類商戶只能擁有淘寶這唯一一個選擇，這也是中小賣家反抗激烈的原因。目前的局面想要解決，無非兩種途徑，一種是淘寶在壓力之下，以及商務部的介入后主動針對這類小商戶、小公司進行讓步，降低收費標準，另一種則是小商戶、小公司另尋出路。但無論如何，淘寶網乃至B2C市場目前所面對的這一局面，其中蘊含的是對互聯網壟斷時代即將出現各類矛盾的警示，以及市場進一步分層的明確方向。
【春雷行動】
研討會最后，劉春雷主任做了總結性發言，他說：春雷所成立短短三年，憑借科學的機制、嚴格的管理、嚴苛的品質標準，贏得了客戶和市場，受到了市、區司法行政機關的關注和肯定。回首三年來堅持走專業化、品牌化的歷程，倍感艱辛和欣慰。希望全體成員要倍加珍惜春雷這個品牌，要善于通過淘寶事件舉一反三。今后，無論春雷所的發展進入何種階段，都要堅守“責任、誠信、品質”核心價值觀。一下三點將是春雷所永遠不變的承諾：
1、“鐵肩擔道義、妙手辦鐵案”，在法律服務中切實擔當起春雷人對社會、對客戶、對行業的責任。
2、“依法執業、誠信執業”，在法律服務中對客戶和社會公眾以誠相待、一言九鼎。
3、堅持“博觀而約取，厚積而薄法”、“精益求精，盡善盡美”的品質觀，只要接受客戶的委托，事無巨細、案無大小均應堅持同樣的品質標準，全力以赴將每一法律服務做成精品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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