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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全程參訴邁出完善辯護制度堅實一步
來源：法制網 日期：2011-09-02 閱讀：2,949次
8月30日，中國許多律師度過了一個難眠之夜。
當天下午，全國人大對外公布了刑事訴訟法修正案草案全文。草案對現行刑訴法中有關律師辯護地位、會見權等內容作出重大調整，由于理解、預期的不同，律師們或興奮，或擔憂，或不滿。
幾多欣慰幾多惆悵，這是全國律師協會刑事專業委員會秘書長韓嘉毅反復看了幾遍草案后的真切感受。
"相比現行刑訴法，草案有很多進步的地方，將進一步推動和完善我國刑事辯護制度，但與我的期待還有些差距"。韓嘉毅今天接受《法制日報》記者采訪時說。
確認偵查階段辯護人地位
作為全國人大代表，律師劉玲近年來一直在呼吁修改刑訴法，而"偵查階段確立律師辯護人地位"是她極力主張的內容之一。
據了解，現行刑訴法規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偵查階段只能聘請律師提供法律幫助。而草案調整為，犯罪嫌疑人在被偵查機關第一次訊問后或者采取強制措施之日起，有權委托辯護人。
"只有確認了辯護人地位，律師才能行使更多的權利，最終是更好地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劉玲告訴《法制日報》記者，以往，律師在偵查階段會見當事人，往往只能向當事人普及諸如罪名構成要件、偵查期限等法律常識，一旦問及案情，便被一旁陪同的偵查機關工作人員打斷甚至取消會見。偵查機關甚至以"已提供過法律幫助"為由，阻止律師第二次會見當事人。
正是覺得偵查階段律師作用有限，劉玲坦言不太愿意在偵查階段參與刑事訴訟。而這并非個例。
韓嘉毅近期在西部一省份對從事刑事辯護較多的律師進行調查發現，他們代理的刑事案件中，偵查階段參與的比例僅10%，"而偵查階段沒有律師參與，一些犯罪嫌疑人連罪與非罪都分不清，對簽字前有修改補充筆錄的權利都不知道，這對今后定罪量刑都會產生重大影響"。
韓嘉毅認為，確立辯護人地位后，當事人代理律師與偵查機關有了暢通的交流渠道，律師可以及時為當事人權益發聲。例如，向偵查機關提出當事人涉嫌的罪名不恰當、當事人不適合羈押應取保候審等，當發現可能有利于當事人的證據時，還可要求偵查機關及時搜集。
"修正案草案還規定，辯護律師向偵查機關提出書面意見的，應當附卷，進而起到監督偵查機關的作用，防止其不作為，讓刑事訴訟活動更透明公正。"韓嘉毅說，修正案草案讓律師全程參與訴訟，是一大突破，是完善辯護制度堅實有力的一步。
會見權能否落實律師存疑
在刑訴法修改過程中，有關會見權的內容能否與律師法銜接并得到落實，是所有刑辯律師最為關注的問題。
有18年刑辯經驗的河北省律師協會刑事業務委員會主任張金龍感嘆道，刑訴法規定，涉及國家秘密的案件，律師會見應當經偵查機關批準，偵查機關可派員在場。實踐中，偵查機關往往擴大"國家秘密"的范疇，審批一拖再拖，導致律師無法及時甚至會見不到當事人。
律師法中律師憑執業證書等三證，便有權會見當事人，并不被監聽的規定，曾讓廣大律師看到了破解"會見難"的希望。然而，"律師法是針對律師的法，我們執行刑訴法"、"刑訴法是基本法，效力大于律師法"等觀點層出不窮，會見依然難。
"為了解決刑訴法與律師法沖突的問題，河北省公檢法司安5部門曾下發貫徹律師法的相關文件，但效果并不理想。"張金龍說，今年5月他在河北代理了一起故意殺人案，會見當事人時就吃了閉門羹。看守所說沒接到上級文件，仍執行刑訴法規定；偵查機關說按律師法執行，不用申請，兩邊推，最后直到審查起訴階段才見到當事人。
看到8月31日公開向社會征求意見的刑訴法修正案草案全文后，張金龍有些"憤怒"地表示，草案還有"看守所應及時安排會見，至遲不得超過48小時"的規定，"也就是說我去外地會見當事人，很可能第三天才能見到"。
劉玲也期待刑訴法與律師法能夠完全銜接，"否則兩部法律一直存在沖突，有違法律的嚴肅和嚴謹"。她進一步提出，如果不界定哪些為國家安全犯罪案件、恐怖活動犯罪案件，偵查可能把涉嫌殺人搶劫等以恐怖之名拒絕會見。
建議放開辯護人數限制
韓嘉毅說，草案對偵查階段辯護人地位、會見權、閱卷權以及法律援助范圍等都有所涉及并完善，著實讓人感到欣慰，但僅有這些規定還遠遠不夠。
《法制日報》記者看到，在修正案草案發布后，不少業內人士對"未涉及當事人沉默權，審問、訊問律師在場權"感到遺憾。韓嘉毅則透露，全國律協在給全國人大的部門建議中，也未涉及上述兩項內容，因為"步子不可能邁得太大"。
"但救濟途徑完全可以規定得更給力些。"韓嘉毅話鋒一轉道，草案規定，司法機關及其工作人員阻礙辯護人依法履行職責的，有權向該司法機關申訴或控告，對處理不服的，可向上一級檢察機關申訴，情況屬實的依法糾正。"但這些救濟途徑沒有規定時限，比如無理由不讓會見，等走完救濟途徑，案件可能都進入審判程序了，這樣的救濟就沒有實質意義。此外也沒相關處罰措施，無法避免下次故意再犯。"
現行刑訴法規定，當事人只能聘請1名至兩名辯護人，修正案草案對此未做修改。韓嘉毅則建議，可放開辯護人數的限制。
"聘請幾名辯護人是當事人的民事權利，很少有國家做出限制。"韓嘉毅說，一些大要案光案卷就有幾萬頁，兩個人看都看不過來，還要做會見、調查取證等工作。而公訴方可能三四個人甚至更多人處理該案；況且，隨著刑事訴訟制度的不斷推進，以后面臨鑒定人出庭的情況，兩名辯護人可能不了解鑒定的領域，只有開放辯護人數限制，讓一些專業人士也成為辯護人，才能有效保障當事人權益。
"遺憾還有很多，如律師知情權、刑訴法第38條也未作實質性修改，偽證罪依然是懸在律師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韓嘉毅認為，對于刑事辯護制度而言，考核這次刑訴法修改，全國刑辯率至少提高10%以上才算合格。
本報北京9月1日訊
刑辯制修改完善方案令人鼓舞
點評
顧永忠（中國政法大學訴訟法學研究院教授）：刑事辯護制度是刑事司法制度的組成部分，是維護刑事司法公正，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的重要保障。但當前刑事辯護制度面臨諸多困難甚至障礙，主要包括：律師在刑事偵查階段不是辯護人；律師與犯罪嫌疑人會見必須經辦案機關的安排或批準，還要派員在場；即使如此，"會見難"仍然突出；"閱卷難"使律師難以"以事實為根據"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充分辯護；法定法律援助的范圍太小；關于辯護人責任的規定，強調實體辯護，忽視程序辯護，甚至要求辯護人承擔舉證責任；新律師法針對會見難、閱卷難問題進行了修改，但在司法實踐中難以得到貫徹執行。
上述種種使人們對我國刑事辯護制度的修改完善極為關注，也抱有很大期待。刑事訴訟法修正案草案關于刑事辯護制度修改完善的方案令人鼓舞，給人信心，至少從立法上把上述問題都解決了：首先，明確了律師在偵查階段的辯護人地位；其次，除少數幾種特殊案件外律師會見、閱卷被暢開大門，其中關于會見不被監聽和審查起訴階段起律師會見時可就有關證據向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進行核實的規定尤其值得肯定；再次，法定法律援助的對象從三種人擴大到四種人，而且從偵查階段就應當提供；最后，明確了辯護人的責任表現為實體辯護與程序辯護并重，舉證是訴訟權利而不是訴訟義務。相信上述規定一旦通過，會對我國刑事辯護制度的完善和刑事辯護職能的充分發揮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滬公網安備 31010402007129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