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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鐵飯碗”創業展鴻圖 樊品儒律師訪談摘要

2018年第09期    作者:李海歌 劉小禾    閱讀 9,468 次

訪談時間：2017年3月16日

受 訪 人：樊品儒

采 訪 人：李海歌 劉小禾

打破“鐵飯碗”創業展鴻圖

樊品儒律師訪談摘要

文│李海歌 劉小禾

采訪人：之前與樊主任見面，多數是一起參加市律協的郊縣律師工作研究會。多少年過去了，我們非常高興今天能與樊主任再次相聚，共同回憶上海郊區律師的發展歷史。崇明是上海恢復律師制度比較早，同時在律師工作初創階段作出很大成績的區縣之一。當年崇明律師的領頭人高冠春律師、江中禹律師等老前輩雖然已經去世，但他們兩位的言行舉止給我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后來樊主任接掌過崇明律師事務所，因此，就請來為我們回憶下當年律師發展的有關情況。

樊品儒：1979年，崇明成立法律顧問處，比縣司法局還早。不僅是郊縣第一家，可能在市里排名也是排在比較前面的。當時的律師比較少，創辦人就是高冠春律師、江中禹律師。1984年，縣政府司法科轉為縣司法局的時候，我就從崇明縣志辦公室調到縣司法局任辦公室主任，在那里辦理司法局由科轉局的一些具體工作。我是初中畢業，很早就參了軍，1962年至1974年，在部隊將近13年。一般義務兵是3年，后來增加到4年，我屬于超期服役，到5年了提升為干部，就留在了部隊?；氐降胤?，很想充實自己，便參加高考，時間非常緊張，于是就靠拼搏奮斗。

1986年，我38歲時參加了全國高考，當時思想斗爭確實很激烈，我任辦公室主任，其實已經是鐵飯碗了，再去參加高考，在旁人看來是一種折騰，何必吃這個苦呢？但為了以后的創業打好基礎，必須要敢于拼搏，這也來源于在部隊練就的艱苦奮斗的作風。我們是野戰軍步兵連，這樣鍛煉出來，一般就不太怕苦了，盡管高考對于我們而言壓力很大，但我們也不怕苦。通過幾個月勤奮努力的學習，終于考上了北京的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學院，在那里讀了兩年全日制大學，同時保留在司法局的工作關系。當時上海有兩個人考上了，另外一位現在海事法院工作。上學期間是相當艱苦的，愛人工作也很忙，家里還有兩個孩子。1988年畢業以后，我就調到律師事務所工作了。那時叫崇明第一律師事務所，我的前任是郭惠明，他調到市局律管處去之后，我就接他的班。

我們崇明第一律師事務所在崇明是最大的律師事務所，律師人數最多時有三十幾人。事務所名稱后來由“崇明第一律師事務”所改為“申江律師事務所”，“申江”兩字是我提出來的，因為當時市司法局有個規定，事務所名稱不能有地域、專業等字樣。“崇明第二律師事務所”改名為“海通律師事務所”。

1992年，我組織編輯了一本案例選編，把事務所里辦得比較好的、并在80年代有影響的案子匯編成案例選，作為所內學習資料。之前沒有人搞過，所以影響還算蠻大的。市律協郊區律師工作研究會開會時每人發一本，用作經驗交流。平時我自己也經常注重寫些辦案的心得體會，向《上海律師》雜志投稿，市律協比較看重，發表后有兩篇還得了獎。

崇明的經濟發展相對滯后，這和崇明的地理條件有關系。不像現在走公路或坐船都行，還有公交直接到崇明，非常方便。當時崇明生產成本高、運費高、交通不便，到崇明去當天回不來，對各方面的發展影響很大。并且為了保持崇明的原生態不能被污染，所以崇明開辦企業有很大的限制。崇明的律師業務也發展得不太好，和市區與近郊不同，業務主要是崇明島上的，民事糾紛居多，市區內的業務基本沒有，行政訴訟也很少。據此，市司法局專門對崇明出了個特殊傾斜政策，可以跨區縣設辦公室。我們就在市區四川中路668號設立了市區辦事處，律師業務開始以崇明為主，兼向市區發展。

以前律師事務所的主任是拿工資的，我到事務所之后逐步推行主任和律師一樣辦案，靠自己業務創收來提成，既辦業務，又搞管理。主任要起帶領作用，主任只有辦好案子，律師才會跟著走。否則律師不服氣，事務所管理也無從談起。

后來黃亞忠律師從華東政法大學調回崇明，接替我擔任主任。我就在原來申江事務所市區辦事處的基礎上，組建了自收自支的合作制山峰律師事務所，兩地的業務就分開了。再后來轉為合伙制，又面臨一次大的考驗：要當律師就必須脫離干部待遇，也就是說，我的部隊轉業干部的待遇要取消。如不想當律師，想回到機關也可以。我已經是五十歲開外的人了，沒過幾年就要退休了，眼看那么多的工齡、干部待遇都要取消，當時思想確實有些顧慮，但由于我對律師工作比較熱愛，所以就下定決心辭去公職，不拿工資、不占編制，自負盈虧，徹徹底底“下海”。事務所開始注冊仍然在崇明，后來為方便起見，改由辦公室所在地閘北區司法局管理。

我的業務主要是房地產方面的案子，辦了有二十多年了，90年代主要是房地產拆遷聯建方面，2000年后就是建筑工程糾紛比較多，最近十來年房屋買賣糾紛比較多，房地產開發過程中的三個階段，我基本上都參與了。

早期我也辦理了一些刑事案件，印象比較深刻的是，有一個刑事案件的被告人，一審判有罪，關押已經半年多了，后來到中級法院上訴的時候，律師做了很多調查，最后被宣告無罪。這個案子對被告人來說至關重要，當時他已經59歲，如果判刑，那退休工資就領不到了，結果翻過來后，不但退休工資沒有受影響，前面的部分還要補給他。事務所對律師作無罪辯護是很謹慎的，要組織集體討論。

還有一個案件，有位駕駛員開車把一位老太太撞死了，自己承認過失，致人死亡，判了一年徒刑。我們受理后發現，老太太方面沒有客觀證據。相反我們找到一個客觀證據，即老太太被車子撞了飛出去后，一只腳趾在襪子里，而這只襪子在公路邊上。到底是駕駛員的責任，還是老太太的責任呢？如果是駕駛員的責任，他和老太太是同方向的，他只能夠撞到她左腿，現在留在現場的恰恰是右腳趾。這就證明了老太太是橫穿馬路的時候轉進道路搶了車輛的道。盡管駕駛員承認自己有罪，承認是自己撞死的，但是不能證明他違反了法律。我們仔細研究交警的事故鑒定，據此作了無罪辯護，指出不能輕信口供，而應當重視所有證據包括客觀輔證，駕駛員不應承擔刑事責任。該案除了入選事務所的案例選編，還被收集到杭州大學的一本匯編里。

關于我擔任副主編，于2015年底出版的《中國退役軍人創業集錦》的背景是：民政部審批成立的“中國退役軍人創業促進會” 屬于全國性的組織，主要為轉業軍人提供創業、就業的服務。促進會準備出版《中國退役軍人創業集錦》，對退役軍人提供相關的幫助，主編是原來我所在部隊的林政委，轉業后擔任上海市物價局副局長、物價研究所所長，我自己除參與撰稿以外，還擔任了副主編。該書根據國務院提出的“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口號，著重褒揚在轉業后自主創業、為國家創造財富的戰友，同時，對后來者也有啟示作用，提供些正能量。出版后對部隊的影響比較大，引導轉業軍人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面貌，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

我在該書中的文章里，反映的是我如何從一名普通士兵成長為一名國家干部，由國家干部到了地方工作，到了地方之后再繼續奮斗，刻苦學習，成為律師專業人員。創業的前提條件是需要有本錢，何為本錢呢，就是自己要強大，要學習新知識，掌握新本領。創業對于社會來說大有好處，因為從那么多人希望呆在機關，轉變為去創業，自收自支，減輕國家負擔，于國于己都有好處。文章詳細記錄了我在自主創業的不同階段的思想斗爭的過程。

采訪人：樊主任從崇明法律顧問處，到崇明第一律師事務所、申江律師事務所、申江律師事務所市區辦事處，再獨立創辦山峰律師事務所，事務所從國辦所、合作所發展到合伙所，他個人從部隊到地方，再自主創業，最后辭去公職。一路走來，經歷非常豐富，現在還在繼續執業，主要是訴訟業務。在培養的青年接班人中，他兒子就是其中之一。

樊主任文字功底很好，加上法律知識，辦了好多案子，經驗越來越豐富，當年經常為我們《上海律師》撰稿。多少年過去了，樊主任仍舊兢兢業業地奮斗在律師業務的第一線，還忙里偷閑，為部隊戰友編著了具有相當指導意義的《創業集錦》，說話發言還是那樣的親善嚴謹，有個成語叫“文如其人”，這里我們不禁要加上一句：“人如其名”！今天我們與很儒雅的樊品儒主任一起，共同回顧當年上海律師恢復發展的歷史，很有意義。

非常感謝樊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