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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籠統地說凍品走私，實際上可能構成四種犯罪：走私普通貨物罪；走私禁止進口的貨物罪；走私珍貴動物罪；走私珍貴動物制品罪。四種犯罪定罪量刑的標準差異巨大，需要仔細地辨別才能得出正確的結論。今天結合一則典型的案例，談談凍品走私涉及的走私珍貴動物罪與走私珍貴動物制品罪的區別。
陳某甲伙同張振龍（在逃，另案處理）以及同案犯魏某甲、方某等人共同從境外海域偷運凍品、于2013年12月15日被海口海關緝私局當場查獲收繳穿山甲冷凍死體10只、馬來閉殼龜冷凍活體10只。
海口市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走私穿山甲凍體與馬來閉殼龜分別構成走私珍貴動物制品罪和走私珍貴動物罪。
海口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認為，被告人陳某甲、魏某甲、方某、毛某、余某、鄭某、陳某乙違反海關和野生動物保護法規，逃避海關監管，非法走私珍貴動物穿山甲（凍體）入境，其行為均已構成走私珍貴動物罪，應依法懲處。公訴機關指控七被告人走私10只穿山甲（凍體）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予以支持，但指控七被告人的行為構成走私珍貴動物、珍貴動物制品罪，罪名不當。珍貴動物制品，是指珍貴動物皮、毛、骨等制成品，而被告人走私的是凍體穿山甲珍貴物種，非其制成品，故罪名應予糾正。對于檢察機關所指控的走私馬來閉殼龜的行為，一審法院未予定罪量刑。
一審宣判后，被告人陳某甲提出上訴，對原判認定事實證據并無異議，其主要上訴理由為：一審法院定性錯誤，野生動物法保護的野生動物物種，應當是指具有該種動物完整軀體的不曾被人為宰殺的動物個體，野生動物制品顯然包含了動物肉體，本案中，穿山甲凍體是指被宰殺并除去鱗甲內臟的穿山甲肉體，已經不是完整的穿山甲軀體，原判將“穿山甲凍體”認定為“珍貴動物物種”，而非珍貴動物制品，導致定罪錯誤。應當認定被告人的行為構成走私珍貴動物制品罪，請求二審法院查明事實，依法裁判，維護上訴人的合法權益。
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5）瓊刑二終字第20號】陳某甲、魏某甲等犯走私珍貴動物、珍貴動物制品罪二審刑事判決書對于穿山甲凍體和馬來閉殼龜活體的定罪量刑做出了終審意見。
1、關于涉案的穿山甲冷凍死體應當認定為珍貴動物還是珍貴動物制品的問題。
現有法律和司法解釋并未明確規定國家重點保護動物的冷凍死體是珍貴動物還是珍貴動物制品。結合生效判例和現行法律規定，本院認為，“珍貴動物”是指列入《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中的國家一、二級保護野生動物和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附錄一、附錄二的野生動物以及馴養繁殖的上述物種。珍貴動物制品是指上述動物的皮、毛、骨等的制成品，肉制品亦應包含在內。根據各被告人供述，在海上交接“凍品”時穿山甲的狀態就是以塑料膜密封包裝好、并在包裝膜上印有外文字樣的冰凍死體。從現場勘查筆錄和現場照片看，穿山甲的內臟及鱗片均已被剝離，各被告人參與走私的僅為穿山甲的肉體部分，具備肉制品初步加工的特征，除作為食材外，已不可能具有完整的野生動物觀賞或其他價值。因此，扣押在案的穿山甲冷凍死體應當準確表述為冷凍的穿山甲肉制品，屬于珍貴動物制品的范疇。
穿山甲
穿山甲凍體
2、對于各被告人共同走私10只馬來閉殼龜的行為。在案的國家林業局森林公安司法鑒定中心的鑒定書及海南省野生動植物保護局的復函證明，查扣在案的10只活體馬來閉殼龜與我國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三線閉殼龜和云南閉殼龜是同屬物種，是《cites公約》（即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附錄二中的動物，根據兩高關于辦理走私刑事案件的司法解釋第十條規定，應當認定為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條第二款規定的“珍貴動物”范圍，但在該司法解釋后附的附錄中并無三線閉殼龜和云南閉殼龜的定罪標準。該10只活體龜的鑒定價格僅為1446元，原判考慮到走私該物種缺乏以數量定罪的法律依據，認為各被告人走私10只馬來閉殼龜活體入境的行為不構成走私珍貴動物罪，不應受刑事處罰，并無不當。
馬來閉殼龜：閉殼龜屬
點評：
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這份判決書最難能可貴之處在于，超過上訴期后上訴人申請撤訴，海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并未直接裁定了事，而是依法對全案進行了實體審理，糾正了一審定罪錯誤，減輕了被告人的刑罰。
具體到技術層面，我們分別就穿山甲死體和馬來閉殼龜活體簡要點評。
1、關于穿山甲死體究竟屬于動物還是動物制品的問題。根據最高人民法院刑事審判第二庭編著的《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走私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理解與適用一書的意見，關鍵是兩點。一是是否經過加工。沒有經過加工的是動物，比如該書提到的狼尸；經過加工的是動物制品，比如本案中穿山甲被剝去鱗片、挖去內臟；二是接貨時的狀態。是否經過加工，判斷的時間節點為犯罪分子實際接貨時。如果接貨時為活體，但犯罪過程中死亡或發生加工行為，均按照走私珍貴動物定罪量刑。
2、關于馬來閉殼龜的定罪量刑問題。《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走私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 第十條
規定， 刑法
第 一百五十一條
第二款規定的“珍貴動物”，包括列入《 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
》中的國家一、二級保護野生動物，《 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
》附錄Ⅰ、附錄Ⅱ中的野生動物，以及馴養繁殖的上述動物。走私本解釋附表中未規定的珍貴動物的，參照附表中規定的同屬或者同科動物的數量標準執行。依據上述規定，刑法上定罪量刑的珍貴動物以司法解釋附表為準，僅限于附表中明確規定的動物和附表中規定的同屬或者同科動物。
司法解釋中規定的受保護的龜僅包括兩種：凹甲陸龜：凹甲陸龜屬以及四爪陸龜：陸龜屬，而馬來閉殼龜屬于閉殼龜屬，與受保護的兩類龜并不同屬同科。因此，兩級法院對于馬來閉殼龜活體未予定罪處罰是符合法律規定的。
凹甲陸龜：凹甲陸龜屬
四爪陸龜：陸龜屬
滬公網安備 31010402007129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