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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調查令，如何有令必行
來源：人民日報APP 日期：2017-02-16 作者：郝洪 閱讀：13,949次
2015年，上海律師田思遠處理一起房屋買賣合同糾紛案，為獲取關鍵證據先后向法院申請了6份律師調查令，幫助田思遠收集到重要證據。其中，4次調查成功，1次未調查到有效信息，1次沒有得到相關單位的配合。
入行4年，田思遠平均每代理兩起案件就要申請一次律師調查令。“申請起來很方便。”田思遠說，“比如訴訟調查令，一般有調查令申請書、律師執業證副本復印件，交給法官審查，審查速度一般半天即可。”
“律師法規定律師有調查取證的權利，但由于社會配合度不高，收集證據的手段有限。調查令制度給律師取證活動提供了必要的輔助，有效減少了取證過程中的種種阻力，保障了程序正義。” 上海市律師協會會長俞衛鋒說。
上世紀90年代末，上海基層法院啟動改革，給律師簽發調查令，支持代理律師調查收集與案件相關的證據。此后17年間，上海高院先后發布了4個文件，不斷完善、豐富，使律師調查令制度覆蓋案件立案、訴訟審理、執行各個環節。
“上海高院自2012年起在全市推行立案審查階段的調查令制度，以解決當事人由于‘取證難’而導致的‘立案難’。比如動拆遷案、企業用工糾紛，如果當事律師能夠拿到動拆遷案原始協議、企業員工入職情況表等，起訴時就能抓住基本事實，提高立案質量，也有助于案件的順利審判。”上海高院立案庭法官孫利建說。
“律師調查令有助于司法效率和司法公正的提升。”俞衛鋒說，“本來法院就存在案多人少的矛盾，如果大量調查取證由法院來完成，不僅浪費司法資源，也不利于保證法官的中立地位。”
2015年田思遠曾接手一起房屋所有權確認案。作為原告代理律師，田思遠向法庭提供了一份書證以證明原告對涉案房屋享有所有權。然而，因為證據保管單位既不愿提供證據原件，也不愿在證據復印件上加蓋公章，以致田思遠只得提供該證據的復印件。被告代理律師對該證據的真實性提出質疑。承辦法官向被告簽發調查令，由被告根據原告提供的證據線索，前往某單位進行調查，核實證據的真實性，并在法定期限內遞交調查結果。最終通過被告的調查，法院查明該證據為真實。
“這樣的做法，節省了訴訟資源，也使得律師的質證工作延伸到案件現場、第一線，而不再局限于法庭。這樣新穎的使用調查令，使得法庭更有效地查明了案件事實。”田思遠說。
事實上，律師調查令制度實施伊始，社會認可度并不高。一份調查顯示，1998年12月至1999年4月間，上海長寧區法院簽發的15份調查令中，9份遭到拒絕，拒絕率達60%。“但現在，被拒絕的次數很少了。”上海歐博律師事務所主任竺建平表示。去年底，竺建平和助手到北京某機構調查取證，“提前一周與對方溝通好，在北京只用半天就順利取得了證據材料。”
但也有受阻的時候，年前竺建平到南方某省的銀行調查相關證據就碰了壁，因為當地還沒有這項制度。總體而言，政府機關對法院調查令比較尊重，商業機構尤其是銀行比較難溝通。“如果碰到被調查一方不執行不配合，懲罰措施很有限。”竺建平說。另一方面，由于調查令制度缺乏統一規范，各地法院對調查令使用范圍、對象等認定不一致，也導致一些律師調查令在實踐中受阻。
據了解，目前，上海高院正著手調研律師調查令制度實行情況，擬進一步完善相關規則。
四川：法院和律師雙贏
本報記者 張 文
去年12月底，四川綿陽游仙區法院發出律師調查令，授權一起交通事故案件中的原告律師對被告的可執行財產進行調查，使得原告最終獲得足額賠償。目前，該院已在3起案件中8次使用律師調查令，有效促進了案件的審結和執行。近年來，四川部分法院嘗試使用律師調查令，使律師在事實調查、證據收集等方面充分發揮作用。
在辦理一起融資租賃合同糾紛案時，成都律師胡超想從車管所調取涉案車輛的詳細檔案，卻被告知無權調閱車輛變更抵押資料，而這恰是審案的關鍵信息。“有的單位會以內部規定為由，拒絕提供必要的證據。最后只能請法官出面。”胡超說。
法院對于這樣的取證方式也頗有微詞。“要把每一件案件的查控、處置、結案等環節一一落實，執行法官面臨極大壓力。”游仙區法院執行局副局長賈羽告訴記者。
“律師調查令能避免司法資源浪費，實現法院和律師雙贏。”成都雙流縣法院法官蔡俐表示。“如今律師調查令的應用已擴展到辦理民事案件的各環節。”四川省法治與社會治理研究會會長鄔紅旗表示，省內已有法院出臺較為成熟的制度，對律師調查令的申請條件、流程以及不予簽發律師調查令的情形、濫用調查令的處罰等進行了闡釋、規定。
在獲得法院簽授律師調查令后，胡超辦理的案子出現轉機：去年底，車管所在他出具律師調查令后提供了全套所需資料，該套資料最終成為法院判決的關鍵證據。“有了律師調查令后，對方單位非常配合。”胡超告訴記者，調查令是律師的“尚方寶劍”。
而調查令遇冷的情形也時有發生。在一起民間借貸案中，原告律師需要對被告的銀行流水情況進行調查，成都高新區法院法官羅良華向原告律師發放調查令，結果在調查令面前，相關銀行仍拒絕配合。
羅良華告訴記者，“目前簽發律師調查令的案件以借款合同、民間借貸案件為主，調查內容包括當事人主體信息、財產信息等，涉及工商、房屋管理、車管所等多個部門。去年我們法院發出409份律師調查令，大概六成能成功取證。”
成都豪俊律師事務所主任劉子豪表示，律師調查令往往會被兩種借口拒絕：一是以內部規定為由拒絕配合；二是以“無法確定調查人身份”或“無法確定調查內容用途是否合法”為由不予配合。
“缺乏強制性是律師調查令遇冷的主要原因。”四川省律師協會民商事專業委員會主任蒲杰指出，由于缺乏懲戒措施，不協助執行調查令的行為最終都不了了之，導致這項制度的效果大打折扣，建議確認律師調查令的法律地位，對拒不協助提供證據的給予相應的司法懲戒。
“規范的文書流程和詳細的內容是律師調查令具備權威性的關鍵。”賈羽建議，法官要根據實際情況核查律師身份，并在律師調查令上載明法官姓名、電話等信息便于相關部門核實，同時要載明律師姓名、證件號等信息、具體調查內容，避免律師調查令的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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