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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禮儀面面觀

2014年第11期    作者: 計時俊 顧躍進 葛珊南 岳雪飛 趙 秦    閱讀 14,203 次

本期主持：  計時俊  上海市律師協會宣傳委員會委員、上海華夏匯鴻律師事務所律師

嘉        賓：  顧躍進  上海市律師協會宣傳委員會委員、上海顧躍進律師事務所律師

　　　　　葛珊南  上海市律師協會宣傳委員會委員、上海市申匯律師事務所律師

　　　　　岳雪飛  上海市律師協會宣傳委員會委員、北京市岳成律師事務所上海分所律師

　　　　　趙    秦  上海華夏匯鴻律師事務所律師

文字整理：  許    倩

        計時俊：最近有封寫給律協盛會長的信在網上很火，是一位將要加入律師隊伍的法務寫的。他近期參加了一個律協舉辦的講座，看到很多律師穿著比較隨便，有些律師在開會的時候接電話，還大聲講話，會議沒結束的時候就離開會場，認為這是對老師的不尊重，也影響了律師的職業形象。他說如果律師是這樣散漫、無禮的一支隊伍的話，會讓他感到很遺憾。

　　目前，部分律師禮儀（著裝、談吐、接人待物的方式等）的不恰當問題其實挺嚴重的。我們也常常看到一些類似的現象：一些青年律師在夏天上班時會穿露趾涼鞋和短褲，女律師會穿“極”超短裙，有律師開庭穿圓領的汗衫……這樣看來，律師的形象很重要，但究竟應該是怎樣一個形象才符合社會期望以及律師自己對自己的期望，這就是我們今天要討論的主要話題。今天我們選的嘉賓也很有特色，兩位女嘉賓，兩位男嘉賓，其中兩位是資深律師，兩位是青年律師，請嘉賓們從不同性別、不同年齡出發，談一下律師在平時應該怎么做。我們先從第一個話題開始，律師是否需要有與眾不同的形象，第二，如果與眾不同，應該是什么樣一種形象。最好由女律師來講心目中的男律師是什么樣，由男律師來講心目中的女律師應該什么樣。請葛律師先來談談吧。

　　

律師是否需要有與眾不同的形象

        葛珊南：我案子做得比較多，有時候在法庭上看到的情形真的很難受，不管是男律師還是女律師，特別是夏天，穿著大褲衩、圓領T恤、皮拖鞋、超短裙就坐到了代理人席上，我覺得真的很損害律師形象。作為一個專業性很強的律師，特別在這種嚴肅的場合，面對當事人及出庭，必須莊重嚴肅，體現職業的干練簡潔，應該要穿顏色較深的職業服，一方面體現你對別人的尊重，另一方面也體現了你對職業的尊重。計律師剛才提出的兩個問題，我認為律師必須要與眾不同，跟別的職業和當事人要有區分。我心目中的男律師，我覺得夏天穿個短袖襯衫就可以了，冬天和春秋天當然要穿西裝打領帶，坐姿要正，這是外在的。內在的則是要尊重別人，耐心傾聽別人說話。一個人的氣質不是裝扮出來的，這是種內在修養要長期修煉積累的。一個是專業修養，還有一個是人文修養，你的為人處事、你的興趣愛好都是這種人文修養的反映。林肯曾經說過：四十歲的人要對自己的臉負責。面相要好，就是內心要有真善美的東西，我在庭上碰到過個別男律師氣勢洶洶地在法庭上直呼我的名字，令人無法忍受。有理不在聲高。我覺得即使對方再沒有道理，也不能把律師的名字叫出來，這是很失分的。

        計時俊：我們再聽聽顧律師的意見，顧律師曾經做過很多年法官，現在又做了很多年律師，我相信您看到的律師比我們多多了，您希望律師是哪種形象，您做法官時會對哪種形象有好感？

        顧躍進：從事了十年的法院審判工作，又做了二十多年的律師，見證了律師業的變化和發展，律師業總體的進步顯而易見，但是，在“律師禮儀”方面的進步不明顯。我先講講最近我們上海律協港澳臺業務研究委員會協同“律師學院”組織和主持的“自貿區金融創新法律實務專題培訓班”，集中安排了三天時間，聘請了包括市政協副主席周漢民；市人大法工委主任丁偉；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原副院長、復旦大學法學院前院長李昌道；上海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上海國際仲裁中心）副主任、秘書長聞萬里；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管理委員會張依茹博士等著名的學者、專家為大家介紹上海自貿區有關信息、法規和實務，意在為上海律師參與“自貿區建設”提供有益的幫助。通過網上報名我們統計參加培訓人數是三百多名，結果來了不到兩百人，還有很多人遲到，且沒有一點“歉意”。而早退者不計其數，且“坦坦蕩蕩”。更有甚者，在課堂里竟然打起電話，如入無人之境……難怪周漢民先生當即在演講前對這種現象提出了嚴肅批評。作為同行我深感羞愧和內疚……

　　我完全贊同葛律師的意見，律師應當有其特定的形象。其實，社會公眾對律師是有固化的形象印記，這就是律師職業的外在表現。我個人認為律師是一個專業而崇高的職業，不管是外表還是內在對自己要有訓練和積累。我在微信上表達過一個意見：律師禮儀，包括執業紀律應當成為職業教育的基礎內容，我們律協和律師學院有責任承擔這份職責。同時，還應該延伸至大學法學院或律師學院，成為律師執業前的必修課和必備技能。律師禮儀的缺乏和整個社會禮儀文化的缺位有很大關系，據此，我們應當倡導和培育律師的自我教育和自我提升意識和能力。當然，律師事務所在律師禮儀方面也應該有所要求。

        作為一名曾經的法官，歷經幾十年，那些注重禮儀的優秀律師在我腦海里仍然記憶猶新，一幅難以忘記的美好形象……如李國機律師，每次見到他的時候，總是頭發一絲不亂，西裝革履，言行彬彬有禮。雖難見在法庭上大聲爭辯，但不會放棄可辯的機會。我曾經看到他為了一個“文意”，手捧大詞典，在法庭上據理力爭；而女律師趙圭總是衣著得體、優雅舒適，沒有喧嘩，但總是句句情理。讓周圍的人，包括審判法官感受到律師除了專業、嚴謹之外還有藝術表現力，讓人產生一種信賴之外的欣賞。

        禮儀的良好表現必然具備內在的文化支撐，蘊藏著理性和文明的心懷……這些律師前輩應該成為我們學習的楷模和前行的動力。坦誠地講，我在任法官的時候其中一個非常重要而高效的學習途徑就是在法庭上聆聽律師的“意見”和認真閱讀律師的書面“代理詞”，從每位律師身上汲取智慧和“營養”，成為我知識和能力的組成部分，受益匪淺。

　　

怎樣培養出律師獨特的氣質

        計時俊：顧律師認為穿著職業化是律師形象的首要特征，談吐的優雅、彬彬有禮是律師必須的氣質。我們知道，氣質的培養需要一個長期、潛移默化的過程，我們需要通過怎樣的方式，或者環境或者學習或者教導或者用心培養，怎樣才能培養出律師獨特的氣質，使其與一般的公民、一般的職業人會有所不同，甚至獨特呢？

　　趙  秦：就今天這個話題，我從青年男律師的角度，結合自身的經歷，談談如下感想：第一，我認為律師事務所的帶教師傅、同事以及律師界的同行對青年律師的潛移默化很重要。我2007年畢業面試時并沒有穿正裝，穿了較休閑的襯衫，也沒帶包，僥幸通過面試獲得工作機會后，我的同事給了我兩點建議，第一個建議是：即使我剛畢業未能馬上適應穿西裝打領帶，但工作時間至少應當穿正裝襯衫，第二個建議是不管現在有多少工作量，出門去拜訪客戶或參與庭審，一定要帶包。這兩個簡單的建議，使我意識到我已經不再是一個學生，需要去培養一個律師應有的禮儀。隨后我有幸參加了上海律師辯論賽，在很多優秀的同行身上又進一步認識到了禮儀對于律師的重要性，而穿著打扮往往是禮儀最簡單、也是很重要的一環。第二，我認為律師事務所的環境及氛圍很重要。我問過很多工作時穿著比較隨意的朋友為什么不穿正裝，他們的回答都是說由于公司沒有類似規定，同事們也都不是很注意這點，如果一個人穿得很正式，會顯得突兀。所以說一個律師事務所的文化對于青年律師的成長有著重大的影響。如果律師事務所管理團隊能更重視這個話題，在自己內部有一個合理的規范及引導，會對青年律師有極大的幫助。我是什么時候開始穿得越來越正式，一是我進了現在的事務所。第二是我去參加了上海律師辯論賽，我看見大多數在我看來很出色的律師都是正裝打扮。我們開始穿的時候可能相關搭配還不是很了解，什么樣的西裝搭配什么樣的襯衫、領帶、皮帶、鞋子等都有一定講究，因為環境因素，我慢慢覺得上班至少要穿得象一個律師。第三，我認為青年律師應該比資深律師更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及禮儀。因為資深律師比起青年律師有一個優勢，他們往往人生閱歷豐富，資歷、人脈、氣場也更強，更容易獲得客戶的信任及法官的尊重。而青年律師往往在這些方面還需要累積，所以更需要穿著得體，通過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來提升客戶對我們的信任，提高法官對我們的認可。第四，我認為青年律師提高自身禮儀，能給自己帶來更多的機會。畢竟每個律所都有很多等待機會的青年律師，把自己打扮得好一點，其實是對外表明一種態度，我想做一個好律師，這種態度會讓你的老板、同事、同行慢慢認可你，這樣你的機會也更多。

　　計時俊：趙律師的觀點認為衣著是很重要的事情，他認為有了衣著才能襯托人的形象，有了形象才能讓帶教老師和當事人信任。有句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所以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岳律師，您作為一個律師事務所的管理者，對這個觀點你是如何看的呢？你又如何管理你的律師團隊呢？

        岳雪飛：我父親、哥哥、弟弟都是律師，除了雙休日在家，我見到我爸爸永遠都是西裝革履，雖然他今年已經68歲了，只要他去上班，絕對是穿西裝，所以我一開始就接受這種文化。我們岳成所在規章制度里就規定了男女律師的著裝，最容易出現問題的是夏天，當時為了讓男律師們能穿西裝，我們所空調溫度盡可能打到最低，后來因為要節能環保，我們適當放寬，規定辦公室可以穿短袖襯衫，但是去見當事人或開庭必須戴領帶，穿西裝，所以這是我們的硬性規定。女律師則不許穿露腳趾和腳后跟的鞋，再熱的天必須穿絲襪，裙子不能低于膝蓋，不許穿無袖衣服，我們的要求還是比較嚴的。

        剛才趙秦講得我很有感觸，同樣是新進來的助理，跟他講過一次著裝的要求，后面幾天上班，有的人就按要求做，我確實會感覺到他很重視這份工作，如果接待當事人或去見客戶，我當然愿意帶他去。而且我們所對客戶做過問卷調查，99.9%的客戶都認為男律師就應該西裝革履，女律師就應該穿職業套裝。其實每個當事人心目中對律師有一個固有形象，提到律師的時候腦子里是有固有的幾個詞的，所以我覺得這么做一是社會對我們的期望，二是職業對我們的要求。

        計時俊：那我插問一句，你怎么看女律師涂指甲油和腳指甲油？

        岳雪飛：只要不讓我看出來，涂腳指甲油沒關系，手指甲油如果有顏色的我是堅決反對的，所以我們律所沒有女律師涂。我們單位在前臺的地方有一塊牌匾，寫著對律師的儀容儀表要求，大家都說我們上面寫的比如不能留長指甲，每天換襯衫，勤理發等這些都是基本要求，但是我發現實際上不是所有律師都能做到，我現在給實習律師做面試考官和在律師學院給實習律師上培訓課程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些問題，著裝五花八門，包括去面試的時候穿得很夸張。所以我覺得其實我們以為這些基本要求根本不用講，律師就應該穿著得體，但實際上有的人真的沒有這樣的意識，這是一種。還有一種就是他知道，但是他不屑于去遵守。第一種經過提醒還知道改正，而第二種卻是知道，但就不這樣做，改起來就更困難了。

　　所有人都知道穿西裝不如穿休閑裝舒服，但一個人的氣質是怎么養成的？是天長日久慢慢養成的。怎樣把作為律師的氣質培養出來，就取決于你對每件事、每個細小環節的態度。有心理研究表明一個人穿了不太熟悉的衣服，自信度會下降，如果你平常不習慣穿西裝，有一天必須穿西裝的時候，你在客戶面前能表現得更好嗎？而且你不能保證每次都和客戶預約好，有的時候臨時去見客戶，穿著隨意會讓客戶對你的印象不好。

　　再說青年律師和資深律師，剛才趙秦講得很對，因為資深律師有他的人脈和閱歷，氣場不同，而青年律師對這些都是有所欠缺的，那么更要重視自己穿著得體。客戶需要一個專業的律師，所以我覺得首先要讓自己的穿著打扮象律師，氣質談吐象律師，這樣根深蒂固慢慢培養到了一定程度，最后就形成質變，律師的氣質就出來了，氣場也就出來了，不是一蹴而就的。

　　

處理與法庭的關系如何講究禮儀

        計時俊：其實我們律師除了穿著打扮以外，最重要的靠的是口才，語言交流，我們現在發現很多律師在言辭上有欠缺：有些律師在開庭的時候會怒罵對方律師，會當庭拍案而起，會讓庭審的氣氛十分的凝重或者充滿了火藥味。那么律師的談吐如何既具有攻擊性，又比較委婉或讓人家感覺到你的話語有力度但又不激怒對方，這是種語言的藝術，律師應當是語言的藝術家，針對不同的對象（當事人、法官、當事人家屬等）應該有不同的語言策略。就這點來說，各位有什么高見？

         岳雪飛：我作為聽證員參加過紀律委員會的一個聽證，有個女律師在一中院開庭，法庭上她認為對方律師在撒謊，這是個上訴案件（一審也是她代理，敗訴了），對方律師在陳述的時候，就不斷打斷他說他撒謊，法官讓她耐心等對方律師說完，結果她對法官不滿，認為法官偏袒對方律師，她對著法官就喊起來，破壞了法庭秩序，法官只好休庭。后來法院把庭審錄像寄到律協要求對她作出處分。看完錄像之后，我們大家都認為法院沒有冤枉她。作為一名律師，在法庭上要比當事人冷靜，可以對法官提抗議，但要合乎庭審秩序，即使法官有偏袒，也有各種投訴途徑，絕不能在法庭上向普通人吵架似的大喊大叫！有句話叫有理不在聲高，這是對的，有沒有道理真不取決于你音量大小。一個人的修養在他生活方面和工作方面都能反應出來，不能想象一個人在工作中彬彬有禮，在生活中暴躁無常，這種情況很少見。所以再回到剛才的話題，怎么對待法官，我認為無論對法官還是對方當事人都一樣要擺事實講道理，怎么讓你說的話更有攻擊性，語言的攻擊性并不是體現在你語氣的攻擊性和挑釁性。你可以去反問，不斷反問，讓對方沒有辦法去反駁你，我覺得這是一種語言的攻擊性，而不是指著別人鼻子開罵，這是非常粗俗的，不能顯示出律師的專業水平，這跟潑婦罵街沒有任何區別。所以說我認為你應該用專業水平，在你語言的邏輯性上和表述上用一些技巧，但是不能用非常粗俗和粗暴的語氣對待他人，無論是法官還是對方當事人。

        顧躍進：我們在同一個案件里要代理數個當事人，然而他們的利益有沖突，這種事經常有。有些經驗的律師，一般對這些場面都會有把控能力。首先要善于營造一個平和、理性的交流氛圍，聆聽當事人的訴說，了解當事人的訴求，提煉當事人的爭議焦點。關鍵是在對事實的嚴謹把握，對法律關系準確梳理的基礎上，情理兼顧、利益平衡，耐心協調。有時需要介入心理學知識和技能，做過幾年律師以后都會有一些心理學知識和技能。其實，律師是一門綜合性的職業，在為當事人服務過程中體現專業的同時傳達一種思想，一種理念，通過律師的參與不僅使當事人解決利益紛爭，同時得到一次思想和理念的交流、提升。律師應該努力成為一名“優秀分子”，發揮自身的社會示范效應。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們律師還是一個“心靈工作者”，多盡一份社會責任。當然，律師的基本功很重要，否則不會獲得當事人的信賴，無法實現社會價值，這需要鍛煉和積累，這不僅是服務技能的學習，更重要的是思想和修養的歷練和提升。

        補充剛才的話題，講到律師的服飾問題，我想強調一點，重點不在于服飾本身，其實，它是一個律師對這個職業理解程度和心理準備的標尺。對律師這個職業沒有深刻理解，沒有心理準備的狀態下，是不會知道，更不會理解律師服飾的意義的。換句話說，當你有非常嚴謹服飾表現的時候，說明你對律師這個職業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和準備。你成為合格律師的機會就會多一些。從這里我可以引申一個例子，1982年到1992年我在法院工作的時候，在沒有發放制服之前，每年夏天我都是穿長袖襯衣，并扣上袖子紐扣，不穿短袖衣服，盡管法院沒有這個要求。在著裝中盡力體現職業的內涵，表達對當事者的尊重，心里自然會安靜、舒適……這種心理作用很大。

        說到對同行禮儀的問題，我非常推崇同行之間的互相尊重。每個律師都有各自的優點值得彼此學習和尊重。從行業健康和諧發展的角度來說，我們都是同行里的一員，都有責任建設和體現上海律師的良好形象。在法庭上相互辯論是必然的，但不必急躁，慢慢聆聽。當你認真聽完對方的發言，才會完整地了解和理解對方的意圖和錯誤所在，使你的辯論更具針對性和說服力。

         計時俊：我在庭上一直碰到一些律師在我們一方舉證的時候并沒有說話，但他臉上帶著一種嘲諷的笑容，腳還在桌子底下抖動，顯示對你的證據不屑一顧的樣子。這樣的一種肢體語言，我們有辦法矯正么？

        顧躍進：我覺得你不需要去矯正，也無法矯正。你以你自己比他規范、更高雅的行為方式去表達，這便是無聲的教育。你會發現，當你在發言的時候，法官會不停地點頭……法官和訴訟當事人對律師的庭審表現都會有準確的心里評價。講到對法官的禮儀，我自己長年養成了一個習慣，發表意見時第一句話就是：“尊敬的審判長、尊敬的陪審員！……，不管法官如何表現。律師要敢于超脫，尊重法官不僅是對他個人的尊重，透過法官表達對法庭和國家法律的尊重。當你用內心的真誠向法官表達尊敬的時候，法官通常會多給些禮遇，當然，我們不必計較。我認為，我們律師應當在心里樹立對法律的敬仰，用法律的光芒照耀我們的前途，這是我們律師的責任，也是我們的行為方向。

        計時俊：有的時候，書記員對于我們的發言其實沒有記錄全部，而是按照他的理解和總結記錄部分。有些律師會因此與法庭產生爭執。對這種情況，在座律師是如何處理的？

        顧躍進：律師在法庭上始終要秉持禮儀，發言前先要舉手示意，大多數情況下，法官會允許你發言，并要求書記員記錄。當然，發言要表達清晰、簡潔。如果書記員不記錄或有遺漏，律師在閱讀庭審筆錄時候應當補充或修改，有時候我甚至會寫：以本律師的書面代理意見為準。律師的修養應當始終、盡善地表現出來。

　　

怎樣在自媒體中規范律師形象

        計時俊：而如各位所知，我們律師的戰場除了法庭，除了非訟談判還有些文稿起草以外，還出現了一個新的戰場，那就是互聯網，互聯網上現在有了自媒體，很多律師有自己的博客、微信朋友圈，各方對同一問題的觀點不同，看的角度不同，互相之間會有些攻擊，甚至“罵街”。那么，怎么規范在自媒體中律師的形象呢？

        顧躍進：我認為律師在拿到執業證的那天，就應該是一個有一定綜合素養的人，而不是一個普通的人，至少是一個合格的公民。律師應當具有一定的認識高度和行為要求。我們應當倡導每個律師對本行業、對社會、包括對民族和國家，乃至于對整個地球的責任。我崇尚律師要有政治理念，那么你的行為就不會走樣。要知道你每做一件事情都會對社會產生較大的影響，你應當把握行為適度。不要讓情緒左右自己的行為，應當更注重理性的力量。

        岳雪飛：我給青年律師做面試培訓的時候，我講過北京電影學院的教授崔衛平有句話在網絡上曾經很有名：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中國，你怎么樣，中國就怎么樣；你有光明，中國就不黑暗。后來我經常說，其實你就代表了中國律師，你怎么樣，中國律師就怎么樣，只要你做得優秀，大家就認為整個律師行業就是優秀的。所以你在做每件事情時，不但要考慮這件事對你個人的影響，更應該考慮透過你帶給整個行業的影響。

        就象在自媒體上，因為我在網上被人罵過，我當時參加了一個“職來職往”節目的錄制，因為是個招聘類節目，當時有位求職者大家都認為他的經歷很值得同情，我應該把他招進來做律師，但是我認為他和我們所里的要求不相符，所以沒有聘用他。我覺得我沒有做錯，但是在網上對我罵聲一片，罵得很難聽，因為我在網上是實名，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岳雪飛律師，但是我后來想了想，當一個人的行為是你所不屑的，你如果跟他做同樣的行為，其實你就淪落成跟他一樣的層次，那么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跟他爭個是非曲直沒用，因為他跟我的價值觀本來就不一樣，我沒有必要把我的時間浪費在上面。

        葛珊南：我覺得一個律師從業時間長了，遵紀守法是骨子里的東西，不管有沒有人監督，不管你是用律師的名義做微博微信還是用網名，遵紀守法應當是融化到血液里的，是不由自主的東西，在自媒體里也是這樣，很多人網上傳的東西，你一看就知道是不上品的一些信息，特別是和政治法律有關的，一定要慎重，要有一個基本的度，這需要我們去判斷。

        趙秦：我作為80后接觸網絡比較早，我很認可岳律師和葛律師說的，第一，我認為在自媒體上可以保持一種謙遜的態度，因為很多事情引發爭議往往是由于雙方態度過于激烈。第二，我們應當尊重自己的同行。我們自己是律師，如果我們都不尊重這個行業或自己的同行，就沒人會再來尊重我們了。第三，對于前面幾位前輩們提到的自媒體上牽涉政治觀點的帖子，我個人認為應當賦予我們轉發觀點的自由，但是我覺得一定要做到以下幾點：一、轉發語言應當有規范性，應當避免人身攻擊性的詞匯及避免傳播謠言。二、轉發比較有爭議的觀點或者事件前，應當做一個謹慎的背景資料調查。現在網上碰到最大的問題是謠言太多，往往一個帖子并沒有展現該事件的全貌。我自己在網絡上轉發，我會先去網上搜一下背景，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斷，我覺得是可信的，我會轉發到網上。三，事后應當對所轉的觀點或事件繼續關注，如果事后有確鑿的新聞和證據證實我轉錯了，我會將求證后的新聞或者帖子再次轉發，并說明之前我的判斷錯誤。

        計時俊：今天總結下來就是說我們作為律師要意識到：律師是特殊的人，律師行業是個特殊的行業，每個律師對于我們從事的職業要有歸屬感，要有榮譽感，要意識到我們每位律師這滴水都反映律師業大海的光芒，所以不要只是要求別人怎么做，首先要嚴于律己，才能以誠待人，影響別人。我們也將思考是否向協會的規劃與規則委員會建議制定“上海律師基本禮儀”，對律師的著裝、言語以及形象做出基本規定；我們并希望律師學院能夠為律師開設課程，培養律師禮儀，讓律師們都風度翩翩，成為語言和工作的藝術家。再次感謝四位嘉賓律師今天來探討律師禮儀問題，我們今天的討論是有建設性的意義的，也許會給上海律師帶來新的氣息。●

        （以上內容根據錄音整理，未經本人審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