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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熱愛

2017年第10期    作者:李遼祺    閱讀 9,385 次

編者按：

為弘揚行業優秀文化，促進行業交流，上海律協以“真人、真事、真情”為主題，于2016年11月27日舉辦了“聆聽律師的聲音”（第一季），讓律師們講述自己的故事。

首季邀請了包括上海律協會長俞衛鋒在內的8位律師，講述了各自的執業故事，展現了上海律師多角度的工作和生活?；顒尤〉昧藷崃业姆错?，律師嘉賓們的執業故事觸發了廣大同行的感悟與共鳴，他們的執業經歷和經驗則提供了寶貴的參考和借鑒。《上海律師》陸續刊出他們的演講故事，以饗更多讀者。

大家好!我是來自上海合勤律師事務所的李遼祺。今天我為大家講述一下我心底的熱愛。

前幾天，我家女兒回到家，放下沉重的書包，把一摞又一摞課本和作業從書包里取出來放在餐桌上，興致勃勃地說：“媽媽，今天我在學校里心理學老師讓我們做了一個職業性格的傾向性測試，我做出來是藝術性哎。”我脫口而出說：“我怎么沒有發現過。”女兒馬上很郁悶的說：“媽媽，你沒有發現過嗎？”

我的天線馬上就接收到了女兒話語中的郁悶不是一兩分。于是，我在我的腦海里迅速去檢索我的女兒與藝術型有密切關聯的事實證據，但是說實在的，當時我的腦海里蹦出來的是：女兒和函數圖像、女兒和二進制，女兒和高考。那藝術在哪里？

這時候，我想到女兒在小學和初中的時候，也曾經是做過性格測試的，于是我從電腦里把那個報告找出來一看，發現這么多年當中，我的女兒擅長和不擅長的、傾向和不傾向的、喜歡和不喜歡的居然沒有什么改變，一直都是“藝術型”。而六年前的我、三年前的我當時只是拿到它們，看了它們，放下它們，忘了它們。

這下，輪到我郁悶了，我坐在電腦前面傻傻地在想：如果我的女兒心底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熱愛，她的老師沒有發現，她的父母沒有發現，她身邊的朋友也沒有發現，那么在她接下來更長的人生道路當中，她會不會非常糾結于自己與別人不同，她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追尋和確信到自己的心之所向雖然與別人不同，但是它是很寶貴的。我為什么會去想這些問題，因為我在過去的很多年當中自己也在不斷地遇到這些問題，我在不斷地追尋它們的答案，這段路漫長而難忘。

1998年我剛從同濟大學法律系畢業，那時為了備戰律師考試（當年還不是司法考），我與既是同學又是同事的好友劉芳（現在是遠聞所合伙人）合租在閔行七寶一個毛坯房里埋頭苦讀。中秋節時，事務所的領導送來月餅和蛋卷，大學班長黃河來看望我們，親手做了一大碗蔥油拌面，為我們加油鼓勁。當年我們不知道還可以定一個“先賺一個億”的小目標，我們當時最大目標就是拿到資格證，開始做一名真正的律師。當時剛邁入社會，對社會新鮮感還沒有過去，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樣去熟悉自己的工作環境，熟悉自己身邊的朋友，怎么樣跟著自己的前輩和老師，在一個案子又一個案子地打磨之中建立自己良好的執業習慣。

2000年，因為定居在閔行，我有幸進入到閔行歷史最悠久的華亭律師事務所。這家所即便在如今的我看來，也是閔行律師界低調的貴族，這家所的合伙人多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他們團結、穩定、持久地維持著正統的律師事務所文化，每位同事都能將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經營得富有格調和品味。我在那里度過了最幸福的執業時光，耳濡目染接受著最正統的執業啟蒙教育，那些啟蒙至今令我記憶猶深，同期生即便在離所多年后，彼此仍能十分尊重和信賴。第一次辦理法律援助案件，第一次跟隨合伙人老師會見死刑犯，第一次與同事們一起下海，盡管導游千叮嚀萬囑咐，我還是不幸被海膽深深地扎了腳。這都是華亭時期的難忘回憶。

即便是如此幸福，我卻覺得這些好像不是我真正想要的，這時我意識到我的骨子里好像有一點朦朧的不安分，總想去闖一闖，就像一個孩子長大了，就想要從父母家走出去闖闖世界，探探險似的，我走出了華亭。

我來到了一家創業型的大所，這是一家在我們閔行區非常具有前瞻意識的大所，她當時正有一個要發展成百人大所的目標。她精巧的多級合伙人制度，特別能夠吸引尋求快速發展為合伙人的年輕律師。我進入的時候，由于這家所正在快速接近她的發展目標，這時事務所的合伙人之間就產生了要不要讓事務所進一步如此快速地發展、需不需要改革合伙人制度；如何改革，是推進事務所進一步發展，還是放慢發展步伐等一系列爭論。

正因此，我和所里的一幫子小年輕們得以有機會參與到事務所發展的道路之爭、保障制度之爭中。我們在業余時間，花了很多的時間去開會、討論、做文件，去討論我們為了事務所做了怎樣的規章制度的設計。在座的各位，在我們今天已經為了很多的企業客戶提供了公司治理的咨詢服務時，我們有多少人親身體驗過客戶向你咨詢如何治理他的企業時，我們告訴他們的那些方法和規則。如果還沒有，我建議大家真的可以投身于自己所在事務所的民主實踐，積極地參與事務所的參政議政工作，從一次次的有效提案、成功召開合伙人會議、有序地表決、形成有效決議、執行決議中，我們可以從中獲得很多切身的、寶貴的、鮮活的體驗。

在這第二家所，我從離開華亭時那個朦朧地感知到自己的與眾不同、不安分，到有了一個更為真切的對于創業的設想和追求。我意識到，其實我不僅僅是想做一個優秀的好律師，我還想追求一個好的律所，一個好的讓年輕律師成長的平臺。

于是在2013年，我在經歷了穩定發展、持續在區域內領先的正統大所，經歷了基礎實力雄厚、尋求快速擴張的創業型大所，認真觀察和體會了事務所的運營，積累了一定事務所運營實踐經驗之后，我遇到了一個機會，就是與區里一些優秀的同齡律師們一起開辦一家嶄新的律師事務所——那就是合勤。那時，我們所合伙人的平均年齡只有33歲。

當年我最長久的客戶已經跟隨我15年了，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有創業的夢想和熱情，卻不知創業之艱難的小丫頭了。在合勤，我開始了一次有準備的創業。

“合勤”這個名字，寓意為“君子和而不同，勤勉不怠”，后來我們又從中共同申發出“知勤，行勤，知行合一”的寓意來。合勤看上去是新生的，但每位合伙人都是帶著自己的歷史積淀來到合勤的，換言之就是帶著實力來的。

在這個平臺上，我們的合伙人進行了很多的嘗試。而我，有幸在當中做了很多以前想做而又沒有做的事，比如說，我們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全面開展標準化試驗。用標準化的流程來管理我們團隊的法律服務，在我們把提供一套完整的訴訟法律服務所需的各個步驟都整理出來之后，我震驚了。就在我們做好整理的第二天，一個客戶說：“李律師，你看，我這個案子工作非常簡單，你們律師會很輕松的，你們幫我把案件的證據材料理一理交到法院就可以了。”我非常淡定地告訴她，這個訴訟要完美地完成，如果經歷各階段，我的團隊少說要做344個步驟，每一個步驟的難度系數還不一樣。

在這個平臺上，我還做了一些法律服務產品的研發和創新，比如，在我所喜歡的法律風險管理領域里，我們的團隊提出了“讓法律融入管理”的理念，充分利用團隊優勢，為客戶提供個性化法律實務培訓服務。比如，我們曾經針對我們的一家客戶銷售部與法務部溝通不暢，不支持不理解，而量身定制了一場“合同條款與成本利潤”的講座，令兩個部門相互理解盡釋前嫌，明顯提升部門間溝通效率。有句話說，要想做好服務營銷，你得懂行業、懂市場、懂客戶、懂產品。我正是在我們這個嶄新的事務所的平臺上不斷在做著這樣的嘗試，我們試圖將我們的產品標準化，將我們的服務創新化。通過各種各樣的嘗試，將我們法律的服務做得更精湛。在為客戶提供個性化的法律風險管理服務時我們發現，想要讀懂每個客戶個性化的法律需求并制定個性化的管理方案是個非常大的挑戰，但是我們樂此不疲，不斷地利用著我心里的那份不安分，那份總想創新總想做出點新東西的想法去改進它和實現它。

從離開娘家一般的華亭時的懵懂，到如今在合勤的踏實，我在工作很多年之后，才真正接受和認識到自己骨子里的與眾不同和不安分，我自己可能有著自己獨一份的與眾不同的冒險精神，使得我不愿意在原來那個安穩的平臺上呆很久很久，而想一直不斷地去尋求變化和創新。如今，我享受著追求自己的理想國的創建過程，那個不可能完美但會持續成長、生機勃勃又井然有序的合勤。

以前我曾希望自己在執業很多年之后回顧走過的路時，能說我也是那兩年一個小計劃，三年一個大計劃，非常有規劃，一步步走來而且一一實現和達到了的人，但可惜那個不是我。從社會新鮮人，到認識自己的不安分和創業精神，到面對和接受它，再到充分利用和發揮它，我只是任性地跟著心底直覺所向，不斷地拿著自己的青春歲月做著心甘情愿的冒險。這一路回想起來，我的堅守，我的走過，只有在同樣道路上走過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坐在電腦前，我想了這么多，由此我想我可以幫助我的女兒，在現在就找到和堅守自己的熱愛， 在將來她可以在自己道路上走得更順暢更快樂。什么是心底的熱愛？喬布斯曾經說過那是一件你愿意為之冒險的事。我說，那是你心底的直覺所想的事。我能在現在幫我的女兒去找到她心底的熱愛，在接下來的人生道路中，我可以鼓勵她一直追尋著她的這份熱愛，在她的將來路上，她可以走得更加明確，穩當，堅強而樂觀。對我而言，我現在找到了自己心底的熱愛，在座各位，你們有找到自己心甘情愿為之冒險的事情，你們心底的熱愛嗎？

李遼祺

上海合勤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上海律協對外宣傳與聯絡委員會委員。

業務方向：中小企業法律顧問、創業投資、民商事爭端解決法律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