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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法律援助律師為刑事速裁案件提供辯護的幾點建議

2015年第05期    作者: 曾鑑清 趙斌 黃浦區法律援助中心    閱讀 7,499 次

2014年8月22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聯合下發了《關于在部分地區開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工作的辦法》，將上海市確定為全國開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的試點地區。同年10月，市高級法院、市檢察院、市公安局、市司法局聯合發文，確定黃浦等六個區為本市開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工作地區。2015年1月，上海市黃浦區法律援助中心（以下簡稱“法援中心”）根據黃浦區人民法院《法律援助通知書》，首次為三起適用刑事速裁程序的盜竊案件提供法律援助，現已結案。兩位援助律師從辯護人的角度，就更好地完善速裁程序制度提出了建議和意見，以圖拋磚引玉。

一、基本案情

案件1：被告人章某某于2014年10月24日，在本市某商場停車庫內，見被害人的汽車未鎖車門，趁無人之機，竊得筆記本電腦一臺、石英表一塊，經鑒定價值共計1189元。贓物均被追繳并發還。

案件2：被告人廖某某于2014年11月5日，在本市其租住的集體宿舍內，趁無人之機，竊得兩名被害人筆記本電腦各一臺。其中一臺電腦經鑒定價值4249元，被追繳并發還被害人；另一臺電腦則被銷贓，贓款化用殆盡。

案件3：被告人錢某某于2014年11月20日，在本市某超市一樓肯德基餐廳內，趁被害人熟睡之機，竊得被害人右側椅子上背包內的手機一部，經鑒定價值1002元，后銷贓，贓款化用殆盡。

以上三個案件的三名被告人均由黃浦區人民檢察院于2014年12月30日提起公訴。

二、指派情況

2014年12月31日，法援中心接到區法院《法律援助通知書》，要求為上述三個案件的三名被告人提供法律援助，并被告知三個案件均適用速裁程序，將于2015年1月5日開庭審理。據悉，上述三個案件是區法院適用刑事速裁程序的第三批案件，也是首次要求法援中心為適用速裁程序的刑事案件被告人指派援助律師提供辯護。為此，接到區法院通知書的當天，法援中心即聯系了黃浦區刑事法律援助骨干律師曾鑑清律師事務所曾鑑清、趙斌兩位律師，溝通情況。兩位律師于2015年1月4日收到《指派通知書》和起訴書副本（復印件）。同時，法援中心將三個案件作為重點監控案件，由專人予以全程密切跟蹤，要求承辦律師高度重視，及時與中心溝通辦案情況。

三、承辦經過

援助律師作為辯護人通過閱看起訴書副本了解到，三個案件為獨立的案件,非同案犯,三名被告人被起訴的罪名均是盜竊罪。三個案件均由區檢察院建議適用速裁程序，起訴書正文部分明確量刑建議。根據起訴書所指控，三名被告人均對盜竊實施供認不諱，起訴書建議適用《刑法》第六十七條第三款之規定，可從輕處罰，并建議對三名被告人分別判處三至四個月拘役、三至五個月拘役、三至四個月拘役，并處罰金。起訴書最后列明所附除了偵查卷宗外，另有檢察院出具的適用速裁程序建議書以及被告人的具結書，三個案件被安排在同一時間連續開庭審理。根據區法院的安排，三個案件在庭前將不安排律師閱卷、律師會見。庭審中，被告人當庭認罪、同意量刑建議和適用速裁程序的，不再進行法庭調查與法庭辯論。

1月5日，辯護人于開庭前30分鐘到達法庭，書記員告知已向三名被告人送達了起訴書副本，但并未給辯護人會見被告人。庭審于下午14時準時開庭，法庭審理采取“合并開庭，分別審理”的辦法，三個案件均由一名審判員獨任審判，一名檢察員出庭支持公訴。審判員同時傳三名被告人到庭，分別簡要地向三名被告人核對身份情況及采取強制措施的時間，告知訴訟權利，并告知被告人當庭認罪、同意量刑建議和適用速裁程序的，不再進行法庭調查、法庭辯論，由被告人直接作最后陳述。之后由公訴人簡要宣讀起訴書，僅宣讀法律適用及量刑建議部分。隨后，審判員詢問被告人及辯護人對起訴書指控的事實、證據、罪名、量刑建議及適用速裁程序有無異議。三名被告人均表示沒有異議。審判員訊問被告人錢某某是否有將贓物退還或退賠的情節時，被告人錢某某稱贓物是否被追繳并發還自己不清楚，自己沒有退賠被害人，審判員告知被告人錢某某證據材料中并無贓物發還的材料。當審判員詢問被告人是否認罪時，三名被告人均自愿認罪。在最后陳述環節，三名被告人均表示無話要說。

法庭當庭判決三名被告人犯盜竊罪，分別判被告人錢某某處拘役四個月，罰金一千元；判處廖某某拘役五個月，罰金一千元；判處章某某拘役三個月，罰金一千元。

四、對于援助律師參與速裁程序的幾點建議和意見

1、律師閱卷及會見可簡化但不宜省略

首先，律師的閱卷權利及會見權利是律師作為辯護人在刑事案件中的基本權利。《刑事訴訟法》第三十五條及《律師法》第三十一條，均規定了律師擔任辯護人時的職責，是根據事實和法律，提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無罪、罪輕或減輕、免除其刑事責任的材料和意見。《刑事訴訟法》第三十八條及《律師法》第三十四條，均規定了律師查閱、摘抄、復制案卷材料的權利。《刑事訴訟法》第三十七條，規定了律師會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權利。

其次，律師無論提出何種意見，均應當以事實為依據。在庭審中，當審判員問辯護人對案件事實、證據材料是否有異議時，辯護人回答“無異議”是要對被告人負責，也是對辯護人自身負責。在僅憑起訴書中所查明的事實，而未閱看完整卷宗、未會見被告人的情況下，律師是無法了解和掌握案件的全部信息的。而根據《刑事訴訟法》和《律師法》規定律師的職責，律師需要在閱卷過程中，完整了解案件所記載的事實，并根據證據材料盡量還原事實，找出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利的材料或線索；在會見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時，律師需要與其核實案件事實，以確認案件所記載的事實與被告人陳述的事實是否有出入，判斷案件證據材料的真實性，合法性，從而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提出辯護意見。

因此，律師的閱卷權利及會見權利應當如同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基本權利一般被保護。在速裁程序中，由于案卷材料一般都比較簡練，被告人事先也同意適用速裁程序，律師閱卷、會見可以簡化。比如，律師可以在庭審前30分鐘，查閱案卷材料，摘抄和復制則可簡化或省去。在閱卷后，律師可以簡短地向被告人詢問和確認，確保被告人在速裁程序開始前，清楚起訴書所指控的事實及適用速裁程序的法律后果。

2、應讓辯護人提出量刑意見

刑事速裁程序所追求的應當是在確保公平、公正的前提下，盡量提高辦案效率。在追求“速”的同時，還應當保留辯護人提出量刑意見的權利。這個關于量刑的建議包括兩部分，在審查起訴階段，公訴人決定建議法院適用速裁程序的，辯護人應當提出完整的量刑意見，包括法定及酌定的量刑情節。在審判階段，辯護人應當在起訴書中量刑范圍內的提出量刑意見。法庭審理過程中，在確認被告人對量刑建議無異議后，應當進行在起訴書量刑建議范圍內的量刑聽證，聽取被告人及辯護人的意見。

公訴人的量刑建議通常是一個量刑區間，由于是速裁程序案件，雖然這個量刑區間范圍不會很大，但仍會有差別。據前文所述，辯護人在刑事案件中具有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進行無罪或罪輕辯護的職責。速裁程序所設定的前提就是被告人對指控事實、罪名、量刑建議沒有異議，因此，辯護人除非認為案件不宜適用速裁程序，否則只有一種選擇，就是在公訴人提出的量刑建議范圍內提出意見。例如：在盜竊案件中，量刑意見可以包括盜竊數額，退贓、退賠等情節；在交通肇事、傷害、尋釁滋事等案件中，量刑意見可以包括賠償損失的程度，以及被害人諒解程度等情節。

因此，在速裁程序不進行法庭辯論的情況下，庭審應當增加量刑聽證的環節，讓辯護人真正行使辯護職責，而不僅僅是作為庭審的“見證人”。

3、實現刑事審判效率和效果的統一

本次三個案件合并開庭，整個審理過程比較簡短,耗時不長，其中包括了核實被告人身份信息、告知被告人庭審權利、宣讀起訴書、確認被告人對起訴書指控事實、適用速裁程序、量刑意見是否有異議，最后陳述，法庭宣判等環節。可見，適用速裁程序的庭審在現有的試點工作辦法框架內，在效率上已做到極致。刑事案件適用速裁程序，除了要考慮“效率與公平”之外，“效率和效果”也是應得到重視的。

法院的刑事審判作為一個可以剝奪人身自由的國家強制公權力，對構成犯罪的被告人應當具有一定的威懾作用和教育作用。庭審調查，除了在法庭上還原案件事實之外，還可以讓被告人重新認識其行為的社會危害性并予以反省。過于快速地審理案件，加之速裁通常會對被告人量刑有所放寬，會有庭審缺乏莊嚴，且難以對被告人起到威懾和教育作用之嫌。

根據速裁程序的規定，公訴人在審查起訴時，需要提供犯罪嫌疑人的具結書。因此，建議在庭審法庭宣判之后，讓被告人當庭具結悔過，以達到刑事審判的社會效果。●